全世界只有你听得到 (农坤,全)

借鉴了乙一老师calling you的梗 第一人称,be



引子
我曾幻想过与你见面的无数种可能:或许是一个夏末的午后,我与你在街角的咖啡厅偶然相遇;或许是一个初秋的清晨,我在晨跑的路上碰见了帽沿上沾着露水修剪花草的你;或许是在我们约好的那个车站,我抬起头对上了拿着奶茶等着我的你的眼神;又或者是在某个夜晚,我和你同时看着那片星空,在星星的倒影中,我看见了你的脸庞...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我与你的第一次见面竟也是我们的诀别,因为你用你的生命换来了我的余生。



01
我是一个性格算不上活泼,甚至有些孤僻不合群的人,即使在大多数人来看,我有着别人羡慕的优越的外表,我却始终很难融入身边的群体。

大概是我很奇怪的缘故吧,在这个几乎所有人都用着智能手机的时代,老土的我还是拿着那个磨掉了漆的红色诺基亚翻盖手机。

其实也不是因为没有钱换新手机,我只是觉得能有个手机接电话就足够了,每当我低着头用着九宫格的按钮点了半天发出一条一角钱的短信,我的同桌都会送我一个鄙夷的眼神,仿佛我是这个年代最土的大土包子。

但我真的一次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可能是因为心大的原因亦或是傻人有傻福,我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

那天晚上我正在做功课,隐约间听见手机铃声响了,我下意识地翻开书包,却只是盯着自己的红色小手机发呆,因为那铃声越来越大,而我的手机正黑着屏静静地躺在一叠课本上。

我闭着眼睛甩了甩头,企图赶走我脑海里的幻听,但是连绵不绝的铃声越来越清晰,仿佛长在了我的大脑里一样。

我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声:“喂。”

没想到电话铃声居然就这么消失了,紧接着一个略有些紧张的男孩的声音从我的脑袋里传了出来:“那个,请问你是人吗?”

“废话,不是人我是鬼吗?”我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的男孩连着说了几句对不起,我很纳闷,难不成对面这人有了读心术不成?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好,这是我第二次打脑波电话了,我猜这是你第一次接到这样的电话吧!”

“脑波电话,那是个什么东西?”我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把看过的神秘博士,未来的科幻片能出现的情节都过了一遍,可还是不清楚这个脑波电话的物理构成。

“脑波电话就是我的想法你能听到,当然,你的想法不用说出口我也能听到,只要我们接通了电话。”男孩用他那带着台湾腔的语气解释道。

“听上去挺好玩的。”我有些跃跃欲试,我试着用他提到的那种用脑电波交流的方式,想了一句“你和我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的人吗?”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一句来,大概真的是神秘博士看多了,对于所有奇怪的事情我都会先去质疑时间上是否存在着悖论。

“让我看看呀。”对面男孩回应道,过了约二十秒,他的话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我住在台湾,这里现在是北京时间2018年4月21号晚上六点。”

嘿嘿,果然和我想的那样,这个脑波电话着实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因为我桌子前的闹钟上时针分明指到的是晚上八点。

“小子,我住在上海,我活在你未来两小时里。”我开心地通知了电话那一头的他,没想到他听见了我的话,也格外的开心。他开口道:“这下我们终于有机会能见面了,上一个接我电话的人活在我未来五年,我和他应该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不过我们两只差了两小时,真的是很近很近了。”

我听到了五年这两个字不禁咋舌,这脑波电话可真厉害,爱因斯坦大爷听见了都会流泪。

我与他又说了会话,他大概是听出了我着急去赶作业,语气中的透露着的不耐烦,便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挂断了接在一起的脑波电话。

道别之前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明天我还能再打给你吗?”

“当然。”与这个男孩聊天我觉得还挺自在的,不像班里的同学那样让我有种拘束感,等到他挂断了电话后,我也唤了一声“再见”,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戛然而止。

真是一次奇妙的经历。



02
做完所有的功课,我无聊地仰躺在床上又拨通了那个男孩的电话,大概过去了一分钟,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句慵懒的声音:“你好呀,我刚刚睡过去了。”

我这里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按照道理来说十一点半也不是我和他这个年龄的人该睡觉的时间,不过我还是说出了我的歉意,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还没睡,打搅到你休息啦。”我急忙道歉。

电话那头的男孩仿佛毫无生气的情绪,他回复道:“嘿嘿,没关系的,你想和我说什么?我反正现在也醒了,正好陪你聊聊天。”

多么善解人意的人!我不禁在心里赞叹出声。

“谢谢你的夸奖。”男孩在电话那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个破记性,又忘记了脑波电话是可以不用说出来就传递信息的,我赶紧又想了一句:“哈哈哈哈,我还没太熟悉这个电话的使用规则,如果闹出笑话了你千万不要嘲笑我。”

男孩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你真的很可爱。”

屁的可爱,我一个大帅哥,哪里可爱了。

虽然他脾气很好,对我也很友善,但是被男生夸可爱让我很没面子。不过接下来的话题拯救了男孩在我心里的印象,他和我意外的很合拍,我们两从日剧聊到好莱坞的电影,再聊到了我们都喜欢的作者...

挂断电话我这边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时间过得真快,我和他就这么絮絮叨叨了两个半钟头。

不过我现在丝毫没有睡意,这是我上了高中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同龄人聊了这么久,找到朋友的感觉真的令我开心,我也终于不再是那个拿着诺基亚破手机没朋友的怪胎了。



03
第三天上课的时候我又接到了他的电话,下午第一节课还是数学课,我本来昏昏欲睡,黑板上的字在我惺忪的眼里都扭成了一团,脑子里传来的电话铃声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喂。”

“你现在方便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刚想说我在上课,抬头瞥见了一黑板密密麻麻的公式,我的心里直犯恶心:“有空,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刚去声乐课上学了首歌,想唱给你听,可以吗?”

这男孩怎么突然间肉麻起来,不过耐不住我的好奇心,我还是接受了他的请求。

“The club isn't the best way to find a lover So the bar is where I go...”

是shape of you!这首歌我也会唱,于是我小声跟着他的声音哼到:

“Me and my friends at the table doing shots,
Drinking fast and then we talk slow...”

电话那头的歌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他兴奋地声音:“哇塞,你居然也会唱这首歌,你唱的真好听!”

其实我唱歌很一般,他刚刚的开口才是惊艳到了我:“我就是多听了几遍跟着哼唱的,刚刚听你唱的挺专业的,你是不是学过唱歌?”

“嗯,其实这首歌是我下周要去市里比赛时唱的,我不知道自己练习的怎么样就先来找你了。”男孩的台湾腔软绵绵的,有种撒娇的感觉。

我听到他要去市里的比赛,变得比他还要激动:“哥们,你行呀,都能去市里面唱歌啦,以后发达了多给大爷我唱几首歌听听。”

“嘿嘿。”那男孩听起来脸皮真薄,羞赧的笑声让我有种自己在调戏他的错觉。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叫陈立农,立正的立,农田的农。”

“立农嘛,还蛮好听的,我叫蔡徐坤,徐徐微风的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坤。”

“蔡徐坤...”他念叨着我的名字,“我可以喊你坤坤吗?”电话那头的立农问道。

“啧啧,你们台湾男生真的肉麻,不过看在你唱歌给我听的份上,我同意了。”

“我也要给你起一个外号,就叫超级农农吧!”我不怀好意的开口道,最后的那两个农字我特地学着电视里小s的那种做作的语调,用第三声拖的老长,连我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咦~你还说我肉麻,你把我午饭都恶心的吃不下去了。”陈立农愤愤不平道。

讲台上原本沉浸在自己“恢弘巨制”的老师从一分钟前就用余光扫视着我,大概是被我一个人坐着傻笑给吓到了,我不敢继续与陈立农说着无营养的话打发时间,和他匆匆道了别,拿起了数学书随意翻开了一页,把头埋在了书里。

“嘿嘿,这个陈立农真的蛮好玩的。”燥热的初夏的午后,我的心情却像是喝了一瓶冰镇的弹珠汽水,清爽而愉快。



04
从我们认识的第二天起,这一通连接着我和海峡对岸的脑波电话成了我与陈立农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每天上午走进教室,我会在同学们整齐的朗读声中,悄悄低下头,在耳朵孔里塞上一团小小的噪音耳蜡,随后默念着那一串我熟记于心的代码:

“你好呀,早安!”

电话那头的陈立农大多时候会以最快的速度在提示音响起前接通电话:“坤坤早安!”

我的学校一般八点半开始早读课,陈立农那边的时间扣除我们相差的两个小时就是凌晨六点半,坐在教室里,他的嗓音回荡在我的脑袋中就像远处树叶缝隙里透射出的那一片清晨太阳的光斑,温暖而不刺眼。

我很喜欢。

之前听立农提起过,他的家住在高雄市的一个海边的小镇子里,大概是临近着大自然的缘故,陈立农习惯跟着日出日落的时间作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与他第二次通电话时,晚上十一点半不到他就已经睡去了。

我挺好奇的,在我们这个年龄真的可以坚持这种早睡早起的老年人作息吗?我和他认识了一周之后,实在是耐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便问他:“你是真的每晚都坚持要喝牛奶,十一点前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吗?”

陈立农只是在电话那头憨憨地笑着,用他的话说: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万物复苏的时间,他的阿嬷家门口种了许多花花草草,阿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他从国中时期就每天清晨起床先去打理家门口的小花园。

一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居然每天一大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摆弄那些花花草草!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是大家眼中的“奇葩”,养花比我用破手机要奇葩的多啦,我突然间有点小得瑟。

这个台湾大男孩很有趣,有趣到我想进一步的了解他。



05
脑波电话的用处当然不止是我与他日常聊聊天,说些学校的八卦琐事。

两个小时的时差,还有只是我们两能听见的对话自然会被我和他这两位不爱学习的高中生给利用上。

作弊什么的,那是相当的轻而易举啦!

我有时正在上着语文课,突然陈立农call我,他在那头可怜巴巴地哀求到:“蔡徐坤大帅哥!我这次就靠你了。”

我沿着电话线翻了个白眼:“说,给哥说,这次又是哪门课?”

—我理科学的很好,大概是我遗传了身为数学教授的亲妈的良好基因,我有天嘴碎,把家里的底子全给他兜出来了,陈立农自从知道了我模考数学考过145,我觉得他那时恨不得从台湾飞过来将我绑架了去。

“好坤哥!坤坤大帅哥,我等会三模!数学,你帮我一下吧。”

嗯,这小子学乖了,知道喊我坤哥哄着我开心。“说吧,哥会写的,哥都教你。”

其实他不喊我哥,我还是会帮他,一来呢我出生在八月,他比我晚生了两个月算是我的弟弟;二来呢,这陈立农的语文真的学的不得了,我模考的作文全靠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我听,我就负责动笔抄抄。

嘿嘿,互利共赢,老师还以为我最近是看了什么鲁迅老爷子的大作开窍了,当着全班人的面点名表扬我文采飞扬。

快乐。



06
我这人呢,孤僻,没有朋友,自然呢也没有女朋友。

不过最近有个隔壁班的班花看上了我,她大概是觊觎我的外表吧,我这么想着。

五月初的一天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和陈立农开心的讨论着他家花园里飞来的一只小喜鹊的故事,突然间那个女生跑到了我的面前,她手里拿着一封信,高高举起平着肩头,埋着脸不说话。

我和陈立农说我有事就挂断了我们的脑波电话,那女孩憋红了脸,冲我像放连珠炮一样说了一堆话:大致内容是她喜欢我很久了,她明白我孤僻的原因,她理解我在学校的不自在,希望我能与她有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这些话从一个长得还挺好看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要放在以往我可能会当场泪崩然后抱着女孩,抚摸着她的头发,成为她的幸运男友。

但是当我和陈立农成为了密友,与他倾诉完内心的孤独,和他有了属于我俩的小秘密和默契时,我居然会觉得眼前的女孩对我的解读是一种想当然的曲解,我甚至不想让除了陈立农之外的其他人人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好像:我的想法只会并且只能告诉他,而且不用我开口他便能猜到我下一步要说的话,用他的话说就是伯牙和子期的高山流水一般的羁绊和默契。

糟糕了,内心很敏感的我突然在脑子里敲响了警钟,那警钟是彩虹色的,我可能真的没那么直了。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等那女孩子哭着跑远了,我才动了动站的有些僵硬的双腿,在身后看热闹同学的指指点点声里,去车库取我的自行车。

他们一定觉得我这个奇葩又犯病了,美女表白还装傻不理人家。

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此刻脑子里就像是刮着十级台风翻江倒海的太平洋里的某块海域,而我就是那片海上摇摇欲坠的一叶小舟。

我仔细回溯了我与陈立农认识了这两个月的点点滴滴,我居然清楚地记得他的身高两个月前是183,现在是185;

她的阿嬷叫高元清;

他家种的花有月季,玫瑰,满天星,蔷薇...

就连刚刚他嘴里说着的那只麻雀,我都能用思维给构建出它的雏形。

我的心里很乱,但是有一点我很确认: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的名字叫陈立农。




07
狮子座的男生,如我,一旦确认了自己的内心就不会放走我看上的那个人。

陈立农,即使他是个男生,我追他很大可能性被他拒绝,并且连朋友也做不了,但是我的直脑筋就像被他牢牢吸引了一样,非他不认。

我都有些怀疑陈立农本质是不是地磁北极,蛊惑了我大脑里那根铁制的丘比特之箭。

真是令人心烦。

我最近因为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感情吓走了陈立农,原本和他每天十几次的脑波电话现在锐减到一天最多三四通。

这样下去我没开始的爱情可能就要被我亲手扼杀在摇篮里了,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小破诺基亚里的联系人除了我的同桌再也没其他适合的对象了,我要是和我同桌那个大喇叭说了我是个同性恋,隔天我不得被学校里那群看我不顺眼的人给排挤到退学!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想到了脑波电话,我闭着眼用铅笔转到了一串数字,然后在心中默念了两遍。

碰巧的是,这一串幸运乱码真的可以拨通,接电话的是一位语气很温柔,听上去文质彬彬的成年男子。

“喂。”他轻轻开口。

“请问,那个,请问是脑波电话的所有人吗!”面对生人,我的嘴巴又开始不利索的打着架。

对面的男声轻笑了一下,随即安抚我到:“你别紧张,我不吃人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男子的声音很温柔,像一双柔软的手,捏在了我紧绷的后背上,我瞬间放松了下来,可我总是觉得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为了不浪费电话那头大哥哥的时间,我开门见山说了自己喜欢上了同性好友的事情,对方听的很认真,我能感受到他在我每一次断句的时候抛来的语气词,等到我吐露完最后一个字,他与我说道: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就喊你一句弟弟吧,我曾经也经历过类似的纠结,对于喜欢的人,我有时候会不敢说出口。但是憋在心里的话,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其他的机会说了,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一定很优秀,我觉得你可以找一个机会,将自己对他的心理感受全权说了,说完的后果,那是之后再去考虑的东西了,别为以后留下遗憾。”

那位大哥哥还与我说了很多他的人生感悟,这是我之前都没有过的体验。

与他挂断电话之后,我躺在床上,想着陈立农的声音,在脑海里慢慢构建着他的脸:

陈立农的声音很好听,他一定是个笑起来甜甜的男孩子;

不对,他185了比我都高,怎么会可爱!

不过他和我说过,他的朋友都喊他小兔子,那应该是超级可爱了才对;

不对不对,他说了他有腹肌,不可能是金刚芭比吧...

我就像一个怀春少女,抱着自己性冷淡色的床单打滚,我的妹妹要是看见他哥哥这副模样,肯定会尖叫着报警。

喜欢别人真的会使人变傻!



08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过的十分煎熬。

因为心怀鬼胎,我一直装作镇定地和陈立农交流着日常的琐事,实则是在找机会对他表白。

好几次我都差点说出口了,都被一些突发事件堵在了喉咙口,我真的好苦。

我的苦没吃上几天,就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大脑。

老天爷不止在我的世界里飘了一场彩虹雨,他也给我的小可爱——台湾男孩那下了一场彩虹暴雨,为什么说是彩虹暴雨呢?

因为陈立农这个憋屈的天秤座居然主动和我表白了,在我找到机会之前!

那是我俩高考完的第二天,我正赖在床上睡懒觉,约莫着快到中午了,陈立农拨通了我的电话,耳畔听见他的声音,我一下子醒了瞌睡。

听着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陈立农,我心里突然有些期待的发慌,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期待些什么。

陈立农墨迹了半天,小声说了一句:“我们见个面吧。”

我敢保证我很清楚的听见了他蚊子哼那般挤出的六个字,我当时恨不得跳起来比一个巴扎嘿,但是我依旧装作没听清的样子,用了自己装傻时常说的话:“你在说什么东吸?”

陈立农一下子没了声音,电话那头只剩下死寂一般的平静...

这台湾男孩不会是害羞了吧,不对,他只是约我见面又不是表白,我刚刚为什么要逗他!我真是作死。

我不再说话等着他开口,他憋了好一会,在电话那头说道:“蔡徐坤,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你听了会对我有所偏见,不过我还是要说....”

听到了这一串我曾经排练了很久的开场词从陈立农的口中吐出,即使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我也清楚的知道他想说的和我一样,我们都喜欢上了对方。

我的世界霎时间盛放着无数朵玫瑰花,我仿佛看见了丘比特就光着屁股在我的眼前飞舞。

——“我还是要说,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你了。”陈立农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心迹吐露了出来,我听见了他在电话那头的喘息声,他一定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打来了这通电话。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买一张飞去台湾的机票,我想将这个和我心灵相通的台湾男孩拥入怀中,亲吻他的嘴唇。

“我们见个面吧。”我抢先开口道。

未等陈立农给出答复,我便继续说道:“我马上去买机票,就明天,我去你家。”

我听见了他没憋住的嗤笑:他在电话那头也一定很开心吧,他没准会跳起来庆祝!

幸福一下子爬满了我的心房,我能打包票说:“就现在这个时间,除了中五百万彩票的人,没有谁再有我这般快乐了。”

我爱上的人,他也爱上了我,即使我们两性别相同。




09
和陈立农在脑波电话里确认了关系,我们终于可以敞开心扉说出自己前一个月在思想斗争中做出的傻事。

当陈立农听见了我在床上打滚的那段糗事,他笑的差点断了气,他在电话那头用气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坤...坤,你真..可爱。”

我刚要发作,他补充道:

“说真的,即使没有见过你,我觉得你一定是一位长的很好看,外表酷酷的,但是内心想法很多的一位可爱的男生,你不准发火,要不我们打个赌。”

我好奇道:“什么赌!”

“就赌你不开口我能不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赌注呢,就是猜中的话你亲我一下吧。”

他说到亲他一下的时候还有些害羞,我心想,即使你猜不中我也会抱着你亲的,谁叫我喜欢你,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呢。

我和他从天南聊到海北,居然开始展望起了我们的未来,他说:“坤坤,要不我大学填志愿去上海吧,我陪你。”

我心里跟磕了蜜糖似的,可恋爱中的我远不知足:

“我觉得不成,你得和我住一起,我俩还要养一只狗,狗就叫大花。”

他连声应允,我俩闹腾到凌晨四点半,在他的逼迫下,我挂断了电话,挂电话前,我又和他说了不少骚话,骚话的内容就有点少儿不宜了。

我猜他一会得去打个飞机慰藉一下他的小兄弟。

真是太开心了,一想到明天睡觉起来我就能拖上行头去见自己魂牵梦绕了一个月的男孩子,我在梦里都能笑出声。




10
翌日。
我穿着自己觉得最好看的白衬衫,牛仔外套,坐在经济舱靠窗户的座位上,一想到两个小时之后我就能见到自己的男朋友,我的身体激动地微微颤抖。

“坤坤,你到哪里了?”是陈立农的声音。

我看着窗外的云朵回答道:“不知道呢,不过应该快到了,你准备好出门了吗?”

“嗯,我现在的时间你应该还没上飞机,等我先去喂一下门口的流浪猫。”

“等会你能认出我吗?”我还在想着昨天的赌注。

“当然能,全机场最好看的人就是我的坤坤了。”陈立农这嘴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隔壁坐着的小美女看我盯着窗外一脸痴样,她收回了刚刚暗暗打量着我的眼神。

下了飞机我挤进了接人区厚厚的人海中,我有些失望,因为在出口的地方我并没有见到我的男朋友。

我想打电话给他,当着电话里他的面,责备两个小时之后的他,不过我忍住了。

等会见了他我再惩罚他吧。

不过,我再没有等到那一刻。




11
我穿过等着大巴的人群,往着和陈立农约好的地方走去,我突然听到什么地方传来哀号,却分不清是男声还是女声。接着我发现那不是哀号,而是急速刹车的车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 

我转过身,刚刚还觉得是空荡荡的路面上,不知何时冒出一辆形状臃肿的黑色小车直向我冲来,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小车失控了。

车窗后面的司机瞪大滚圆的眼睛,与我对望,慌忙中,我竟然糊涂地想伸手去拦住那辆车,但只是凭细细的手臂去阻挡车的全部冲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突然,有个人冲出来把我撞到,我倒在行人道上,身后的金属巨物爆发出巨响,玻璃碎片四处飞溅,那碎片飞到眼前的路面,有的还从我头顶的上空撒落。 

顷刻间,我脑海一片混乱,当我确认不再有东西落下来时,才拼命地站起来。我抬起头,看见了意外的全景。小车越过行人道撞到建筑的墙壁上,给装置严重损毁。 

有一个齐刘海的的男孩倒在我身边,恐怕就是刚从一旁撞翻我的那个人了。如果不是他,我必定被夹在小车和墙壁之间变成肉球。 

人们围拢过来,他们纷纷询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慢慢站起来,我并无大碍,只是跌倒时右手擦伤了,我的白衬衫上蹭上了灰。

我看上去很狼狈,等会陈立农见到我肯定没我想象中那种惊艳感了,我想给他打个电话。

撞开我的恩人仰脸躺着,他定睛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两片嘴唇在颤动,想说什么,他流出的血躺在路面上,流了开去。 

 我拖着踉跄的脚步靠近他,感觉呼吸困难,发不出声。我忘掉刚才的恐怖感,步履蹒跚地走到他跟前。 
   
我跪在他身旁,这个好看的齐刘海的年轻的男孩艰难地呼吸着,可是脸上还浮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笑容。他的年龄和我一般大,穿着简单的套头衫,他的神情一脸满足,然后拼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那一瞬间,我知道他是谁了。 

“坤坤,我赌赢了,我认出你了。”

是我的陈立农。

他吐着血说出这句,最后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12
我们被抬进同一辆救护车,驶往医院。途中,我的男朋友死了,死在了我的怀里,他的头还枕着我精心挑选的白衬衫上。

就好像做梦一样,眼前的一切汹涌而来。不断有人在拽我,推我,试图让呆若木鸡的我有点反映。 

车里一个救护员一边察看我右手的小伤,一边问个不停。她一定也问过我这个少年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我没啃半句声,完全没任何反应。 

后来,救护员从他口袋的钱包里翻出了他的学生证,念出了他的名字。

是他的高中,是他。

猛然间,浓重的悲伤涌上心头,痛得我几乎要窒息。 

救护车抵达医院,救护员没有发现我一直在默默流泪,直到其中一个喊我。 
 
“年轻人,你得检查一下才行。”救护人员说着就拉了我一把。

他们也给我预备了一副担架,不过我挣脱开好几个人的手跑出去。 我记得,现在的时间是12点10分,电话那头有两个小时的时差,也就是说,我还可以和两小时前的陈立农说上话!

透过过去,我可以改变现在吗?

我的男朋友是不是就不会为我而死?

我颤抖着嘴唇念出了那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立农吗?”

“刚刚一个小时里坤坤居然没联系我,真的很神奇哎,怎么样,你对我还满意吧。”陈立农熟悉又温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我觉得心中像插进了一块沉重又冰冷的大铁块,他那温柔的声线让我觉得更悲伤,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

“你现在在哪了?”我忍住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快啦,我都看到机场候机大厅了,坤坤,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疑惑不解,一本正经地问道:“听起来你很不开心,是对我不满意吗?或者我没认出来你?”

我狠狠地骂着自己,呵斥自己不能再流露出一点感情。

“陈立农,我们分手吧。” 

我觉得我的心都快被撕裂了。

顿时他一言不发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的,我看了你之后对你很不满意,我觉得你的锅盖头很土,我看不上你。”在医院的角落,我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咬着自己的下唇,忍住抽咽声,如果悲伤的时候心会滴血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陈立农不来见我,他就不会救我,他不救我,就不会死在我的眼前,这样的话死的就会是我了。

不过也挺好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陈立农有些丧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

双方沉默,时间像禁止了一样。不晓得这局面持续了多久,我只是紧闭双眼,身体如石头般僵硬。 
 
这里阴冷黑暗,宛如深海一样的医院角落里,远方隐约传来人们的笑声。 

“坤坤,你骗我。”陈立农开口道。

“你在见到我之前都一直和我保持联系,就刚刚那一个小时内,你音信全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吧。”

“不是的,什么都没发生,我求求你,别来见我了。”

“坤坤,你不跟我见面,是想把已经发生过的事当作没发生过。
但是时间不可倒流,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我怎么做,对你而言,最后都是一种经历。我要去见你,你阻止不了的。”

陈立农的固执让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哽咽声,我冲着他大叫道:“我爱你,我求求你,别来见我了,你来见我,会死的。”

我情绪过于激动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电话那头的他听见了“死”字,我能感受他呼吸一窒。

我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急忙冲他说道:“农农,答应我,别来,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们今天不见面了好不好。”

陈立农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那样开口道:“宝贝,我们是约好了在公交口见面的吧。”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离事故发生还剩两分钟,我觉得自己即将窒息。

在最后的时刻我撒了个谎:“我今天穿着黑色的大衣,你一抬头应该就能看见我...”

他倒吸了一口气:“我看见你了,那个黑大衣的,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对你挥了挥手,你没看见我呢。”



13

“不对你骗我了,那个不是你。”

他话音未落,我听见了那回荡在我脑海里不愿再想起的急刹车声,紧接着是那声爆炸的巨响。

在被人遗忘的医院角落里,只有我的呜咽声在回荡着。 

“为什么……为什么?” 

我呼叫着陈立农。

“你犯了一个错误……”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痛苦

“因为...这么多人中,只有你,那个穿着牛仔服的男生,左顾右盼的...像是在等待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人。”

他的话渐渐虚弱起来,好像去了无法接收到电波的远方。 

“我现在是仰面躺着,还能看见被我撞到的你站起来……” 

“嗯...”我抽咽道

“你一脸茫然的,有没有受伤?” 他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关心我的安危。
 
——“没你伤得严重……” 

“你看着我走过来,摇摇晃晃的,随时都会倒下的步伐……” 
“然后你跪在我的旁边……” 
“我伸手摸到了你的脸。”


 

“这一次是我赢了呢,你欠我一个吻呀。”




通话中断了,只听见那空虚的电流声。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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